手指緊抓著那個人的頭部,指間還夾了些許白色髮絲,司曙紅著臉不斷喘息。
兩人的皮膚都沾上了有些黏的液體,不管是汗,或者是其他的。
紫色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瞇起,透出了危險的氣息,那是侵略的眼神。
「唔、啊──」突如其來的一個猛刺,讓他拔高了嗓子喊叫出聲。
不用擔心有誰會聽見,他們在那個人所切割出的空間裡,只有他們的、屬於他們彼此的空間。
*
不知不覺中,等我回過神來時,對於那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已經沒有先前的厭惡了,更甚至,有點習慣他偶爾會出現在身邊。最初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笑容,現在看起來,似乎也不是那樣的糟。
他說,我是他的弟弟。
所以才會如此的寵溺嗎?是寵溺吧?對於第一次受到這樣對待的自己,我其實也不太了解定義。有求必應的對待應該就是所謂的寵溺了吧?
有過幾次的私下見面,不管是第一次在夢境裡,還是之後獨身前往尋找對方,其實他一直都對我很好的,連自己該做的工作都可以因為我而一再延後,我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?至於他老愛和自己照相的舉動,也就隨他去了吧。
想著,我沒有發現自己勾起了淺淺的笑容。
就連這次,他明明是那一邊的人,卻還是幫我逃離了那詭異的地方,來到他的家,一片開滿血紅色花海的地方。
他說了很多,關於“我們”的事情,羅納安、羅雷亞、父母們……他說了很多。他覺得我也是屬於羅納安的一份子,是他的弟弟。所以當我在他面前感到暈眩時,他會關心,然後把自己的床讓給我休息;所以在我被各方追捕的現在,他幫我藏匿行蹤;所以當我提出連自己都不了解的無理要求時,他雖然猶豫,卻也還是答應幫忙──因為他說這是我第一次開口要求。
他很高興嗎?我不知道。
我知道,他一定認為,因為我是弟弟,所以身為哥哥的他有義務保護我。
但是,當我倉皇逃出在涼亭裡見到他時,那種毫不遲疑開口要他幫忙的心情,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?彷彿一口咬定他絕不會推拒似的,而事實也的確如此。是不是一種名為「依賴」的感覺纏住我和他了呢?我竟會對他產生一股莫名的信賴,這實在是過於不可思議,就連紙侍他們,我都不曾抱有這種心情。
「因為阿書是弟弟嘛。」這是他千篇一律的說詞,真假各含幾分便不得而知了。
「我說啊、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弟呢?」已經有太多的人說我擁有的是大地的血脈了,而我的父母其實也早已呼之欲出,那麼眼前自稱為哥哥的人又究竟是誰呢?
「那正好──」湊近被暱稱為小兔子的人耳邊,他輕聲說了自己的回答。
「!」瞬間臉整個漲紅,我驚訝的抬頭看向站在身側的人,對上一雙漂亮的紅色眼睛,彎著溫柔的弧度。
「開什麼玩笑啊!」有些彆扭的,我轉開了頭。這實在很不像我。
感覺得到大手覆上我的頭輕揉髮絲,他只是淡淡的開了口,「我可是很認真的。」
身子頓了一下,我這才用像蚊子說話的音量回了三個字,很無力很無奈的三個字,「什麼啊……」
「從在夢中見到你的那一次,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樣,所以才會親自來找你。並且,也如同我所想的一樣,你的確很與眾不同。」輕輕的笑了幾聲,他這才接下去道,「本來我也是因為找到了不曾見面的弟弟而感到高興,但是後來……是一直到最近,我才發現,好像有些東西已經超出這條界線了。所以說,不管是不是弟弟,對現在的我來說,也不是那麼重要了,畢竟,那些本來就不是我要的啊、你是個驚喜,你懂嗎?」走到我面前,他彎下身子,捧起了我的臉。
「怎麼可能……會懂嘛……」紅著耳根子,我不怎麼大聲的反駁。
聽著,他露出了笑容,不淺不深的,一個很迷人的笑容。
「沒關係、我會讓你懂的。」說著,他吻了上來。
眨著眼睛,我有點難以置信,事情為什麼會進展的這麼快呢?我到底在做什麼呢?我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,但卻沒有推開,只是任他吻著,淺啄、深吻,把我弄得快要呼吸不到空氣。心臟噗通噗通的用力鼓動著。
「暮……」在他終於鬆口後,我不太靈活卻下意識的,低喚了聲他的名字。嘴唇是鮮豔的紅,像是上了脣膏。
「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,之前總是混蛋、笨蛋的罵個不停。」右手將我垂在右眼前的髮絲塞到耳後,他輕笑了起來。
「別、別提那些啦、而且那時候你本來就那樣啊……」有些語無倫次的,我遮住他的眼睛,那樣的視線太過熾熱。
「何必遮呢?」輕輕拿開我的手,他把我抱起,自己坐上了椅子,才將我放在膝上。
「幹麻啦……」稍微偏過頭,問著將頭抵在肩上的人。
由後環抱住我,暮笑著開口,「真的有必要問嗎?阿書小兔子。」他明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想做什麼。
「唔、」
溫熱而柔軟的觸感碰上頸側,舔舐、親吻、吸吮。點點花瓣似的痕跡落下。
「嗯……」我不禁為這種酥麻感輕哼出聲,軟著身子靠上後面的人。
「甜甜的呢。」喃喃說著,紅色的眼睛微瞇起,笑得妖異。
「笨蛋、說什麼──」
環在腰際的手不安分的向下移動,打斷了我未盡的話,伴隨的是按捺的喘息聲。
腦子裡有點混亂。
沒有推開是因為自己其實也抱著同樣的心情嗎?
「阿書的表情有點犯規喔。」淺笑著,暮的手鑽進我的衣服下,輕輕撫上腹部的肌膚。
「哈、──?」不習慣被觸碰,身體有些敏感地顫著,疑問句也因此變得微帶情慾感。
「太狡猾了喔、曙。」笑容歛起幾許,薄唇看起來充滿成人的魅力。他低下頭,在我耳畔低聲說道。
「唔嗯!──」異物感由後方進入體內,我不禁發出一聲驚呼。
他叫了我的名字嗎?……真正的名字……
隨之而來的是瘋狂的吻,幾乎把腦中所有的空氣都抽走,吻到出現窒息感,然而,我卻只是回應著,以與平常大相逕庭的熱情回應。
*
「你也會把我的力量拿走嗎?」趴在穩定起伏的胸膛上,我半瞇著眼,問道。
單手順著我的頭髮,另一手仍搭在我的腰上,暮緩緩的開口,「本來是應該如此的。」
「會被殺掉喔。」勾起笑容,不知道為什麼,突然有點好奇他會有怎麼樣的反應。
「我會保護你的。」他理所當然地回答。
仍舊沒有睜開眼,我反駁了他的論點,「你總不可能隨時在我身邊吧?」這樣對我們彼此都會造成困擾的。
「那就沒辦法囉,只好照你所想的做了,因為阿書是──」
「是弟弟、對吧?」嘴角邊說著話,弧度不斷向上提升。
「是最重要的人。」他露出了有點苦澀的笑容,「你在生氣嗎?」
挑起眉,我問,「你說呢?」
「你沒有生氣,只是在鬧彆扭。」
「就這麼確定啊?羅、納、安、先、生。」我用手指輕戳了他幾下。
「因為我沒有傷害任何人啊。」眨著眼,他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倒有點天真無邪。
我笑了。
據他說,那個笑很溫柔。
*
只要閉上眼睛,我就能再看見那個天真的笑容,但是卻再也碰不了他的臉頰。
那天之後,他沒有忘記答應我的事,儘管連我都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要求,我們去了復甦之門。事情的成功與否對現在的我而言,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,或者該說是,從一開始我就不覺得它重要。
因為,他不在了。從那天起,就不在了。變成了一朵鮮紅的花朵,最後我只來得及保護那朵花,他最後的面容。
只要一閉上眼,我就能看見他。
「在想什麼?」白皙的手撫上我的臉頰。
「嗯、突然想到一點以前的事,沒什麼。」勾起淺淺的笑,我側過身,看著眼前的人,一身是白的青年,身上最耀眼的地方,是那雙毫無雜質的紫色眼睛。
在花誕生之後,一直都有他在身旁默默守候,縱使是我,過了那麼長的日子,總也會動心。並不是說我就會忘了過去,只是,我認真地面對了當下。
他和他不一樣,所以,這次也許,留下的不會是花了吧?
「是嗎?」指尖滑過我的耳後、頸項、一直到鎖骨。
「紙?」有點不解,我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「是誰呢?讓你露出那種表情。」一手攬過我的腰,他的語氣降了半度。
聽了這話,我不禁失笑,「怎麼、吃醋?」
「好像是這樣。」將臉湊近,他低低地說著。
雙手環著他的脖子,我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,「他已經死了。」說著,嘴角微微上揚。
「嗯。」
輕啄了一下唇瓣,他問著,「可以嗎?今天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窗台上,豔紅的花輕輕隨風擺動著。